豆瓣网：在赚钱中任性

 与其他的网络文学网站不同，豆瓣的起家身份是一个社交平台。清华毕业的CEO杨勃在创办豆瓣之初，试图建构一个让用户能够基于相同的兴趣爱好和生活体验而聚集起来的新型社交媒介。而后，随着用户分享内容的增多，豆瓣也呈现出一定程度上的文学性，但其文学风格和话语模式基本上仍然是受过良好教育的城市白领和高校学生惯于使用的文艺清新风，文学形态相对传统，标准意义上的网络文学发展较慢。

豆瓣不浮夸，豆瓣很执着。它坚持在当今浮华喧杂的语境下，不迎合被玄幻穿越喂大的网络文学读者的阅读需求，试图将纯文学引渡至新媒体平台。只有在基于各种标签各种主题的豆瓣小组中，接地气、非主流、众声喧哗的语境才出现。但这并不是故作姿态的创作，更像是一种人生经历、生活感受的分享，一次同道中人举杯把盏间的肆意狂欢。站在2015年的起点，回溯2014年的豆瓣，可以看出这种网站定位在大资本时代下的游离与偏移，没办法，就应了那句流行语，只有有钱才能任性，没钱的只好赚钱。

“豆瓣征文：

写个好故事？写个卖得好的故事！

2014年10月开始，豆瓣开始了第二次征文大赛。相较于去年的第一次征文大赛，本次比赛明确亮出了“写个好故事”的宗旨。何谓好故事？就是可读性强的故事。当然，绝非只有晦涩难懂、阳春白雪的纯文学才有文学性，一波三折、精彩连连的作品就俗不可耐，难登大雅之堂。那么谁来做这个“好”或者“不好”的把关人和裁判员呢？是读者。相较于去年豆瓣邀请到北大中文系陈晓明教授等文学批评家来评审打分，今年豆瓣完全把评奖的权力交付给读者，说白了，参赛投稿者就要写一个读者爱看的故事。

于是，我们看到了小鲜肉追求女博士、基友相爱终成眷属、都市男女劈腿多角恋等多重俗套劲爆戏码。但笔者一参加征文大赛的朋友的作品，因为塑造了弗洛伊德式的人物性格和需要费脑解读的多重叙事结构，被编审之一以“我们讨论过后认为你的文章质量很高，但是阅读起来需要思考，可能对普通读者构成一定障碍，入围之后得分应该不高，不建议入围”为由婉拒。显然，豆瓣编审们在审文时想象了一群非理性的、审美情趣低下的大众作为最终把关人，不得不说，豆瓣，终于不端着了。

再来看看今年合同的变化。去年征文大赛虚构组作品《严晓丽我最亲爱的人》在得奖之前，其电影版权就被一家影视公司买断，豆瓣后知后觉，追悔莫及，所以在今年亡羊补牢，自是为时不晚。今年参加征文大赛的入围者，都必须签署一个霸王条款即《数字阅读授权合作协议》作品才能够上架。此霸王条款总结起来即参赛作品的电子书发行、纸质书出版，豆瓣和作家全部三七分成，而基于参赛作品的有声制品、翻译和影视剧改编，通通五五分成！

写个好故事？呵呵，笔者看应该是写个卖得好的故事！

“直播贴：分享为主，赚钱为辅”

“文艺”“文青”的标签贴久了，难免不够接地气，豆瓣直播贴弥补了这一点，接地气的完成了一次又一次的讨论和蹿红。这一切，永远都不要忘记，是基于豆瓣所属的“陌生人社交”平台之上的。

2014的豆瓣直播贴，涌现出了很多非常热门的话题和类别。讨论身边人际关系的，如极品亲戚、室友吐槽；讨论某一时段的奇遇类型的，如实习期遭遇、留学见闻；直播情感类故事性的，如同性恋、暗恋、偶遇等等。

豆瓣的直播贴的生态环境其实很简单，它作为一种人生分享出现在大众的讨论中，既然是分享，就注定了两个特质，一是匿名性，二是资源性——匿名性使得其中无法出现大量的红人；资源性使得其中出现不少红文。

精彩的直播贴尺度和真实之间的关系常常要求作者披着马甲讲述，一方面内容奇葩，语气犀利，只有在匿名的状态下直播贴中爆炸性的因子才得以释放；另一方面，直播贴再天马行空，群众都对其真实性有最基本的要求，而当真实的生活被拿到网络上被共享、讨论、分析、品赏的时候，作者更愿意隐藏自己的真实身份。这样的匿名性直接导致了红人难以大量出现，但是也绝不是没有。

以2014里两位直播贴楼主LO和榴莲饴为例子，他们肯定是红了，但是他们的关注度并没有转化为商业价值，甚至在避免转化为商业价值，倒不是说他们靠共产主义信仰更贴，至少在表面上，他们在直播贴中所收获的不是经济上的效应，因为两位楼主都有一个共同点：都是海外党，家境都不错。他们在豆瓣上的走红所追求的可能是自我实现和分享，一种必须有经济基础为前提，但是高于经济的精神成就。

在这个维度上就可以理解豆瓣红人的模式不着急商业化的原因了，因为作者本身没有这样的需求，就算网友揣测了一年LO会不会靠着几十万粉丝，时不时写个软文打个小广告，但事实上，这些情形从未发生过。这种单纯在直播贴中红的红人，依然保持着网络上的身份，进行着自己的独立故事。

另一方面，有心想成为红人的人，也会通过直播贴赚人气，这时直播贴本身成为了一种完全的故事载体。这是一种最简单的叙述模式，在第一时间抓住群众的注意力，并且有能力驾驭最简单的叙述，保证趣味感和真实感，可以成功。这种模式作为豆瓣红人的一种修养，不一定是必经之路，更不是唯一维度。比如留几手、福根儿都曾经开过直播贴，但是直播贴只是他们在成名路上的一块砖，甚至在成名之后，这些帖子有了被删掉的危险。直播贴中红人的出现，或者说有商业价值的红人，一定只是将直播贴作为她成名的一个环节，在豆瓣这个多维度平台上，红人们肯定还有着别的“业务”。

直播贴的第二点特征就是资源性。因为是分享性质的文字，其中的信息量、情节都是相当巨大的，这些饱满的干货让文章本身非常容易在网络红起来。比如今年年初的一个直播家中情商超高的嫂子的直播贴，其中不光有情节，家庭情景故事，还包括了人情世故各种心理、细节，这些文字的分享，一方面是给了群众以故事性的快感，同时也带有很强大的知识性——如何在家庭生活中高情商周旋——无疑是一贴一课的最好典范。

这种红文所带来的商业价值，并不直接利于豆瓣。任何一个编剧如果稍微改造一下直播贴中的人情世故，似乎都无法造成侵权，而且直播贴往往都是小故事连着小故事，小细节堆叠小细节，豆瓣的商业价值也难以直接落地其中。但这就一定失败么？

笔者认为，正是这种开放式的匿名写作和资源式分享，给整个行业带来了接地气的新鲜感。不像其他网站上一个梗抄一个梗，在豆瓣，原创性和新奇感格外重要——来源于生活，却又有别于庸常生活——这就是直播贴始终让人着迷的地方。匿名者使得直播贴能够发挥到淋漓尽致，资源性使得直播贴有了间接的商业可操作性，豆瓣是个收获大于收益的平台，它的商业价值不在于赚快钱，而在于让人在其中可能有所创造、记录和分享，之后再考虑如何赚钱。

总结一下，豆瓣是处于作品和资本博弈之中的一个以高冷文艺范儿为标签的独特存在。这个范儿是豆瓣赖以生存的基础，但是钱也不能不赚。豆瓣赚钱慢，豆阅上的连载和专栏可以每周一更，甚至于每月一更，但豆瓣也死得慢，高价值的文字质感和极丰富的信息容量为豆瓣喂养了一干忠心铁粉。游走在想任性和想赚钱的中间地带，或许是豆瓣的最佳状态。套一句姜文导演在几年前《让子弹飞》成为现象级电影，赚得盆满钵满之际，志得意满之时说的话：我站着也把钱赚了。用在豆瓣上，就是，端着也把钱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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